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迟到的纪念:谁还记得翻译家力冈

  他是当代顶尖的俄罗斯文学翻译家,很多人读过他译的作品。有人在网上说:力冈先生翻译的《静静的顿河》译出了小说的神韵,也译出了哥萨克人的灵魂。

  诗人桑克在报上如此评价力冈和他的学生吴笛翻译的《含泪的圆舞曲:帕斯捷尔纳克诗选》:“我享受恩惠14年了,在这行字里我向你们鞠躬。”

  作家张承志在读了力冈译的《艾特马托夫小说选》后,感慨地说:“我恨不得倒背如流!”前几年的《读书》杂志上,甚至有读者点名要求,首选力冈来译一部未翻译过来的俄罗斯名作。

  力冈翻译过什么

  力冈原名王桂荣,1926年生于山东广饶县一个贫寒人家,少年丧母,16岁即离乡流浪。1953年8月,力冈从哈尔滨俄专毕业,在志愿工作地点一栏填了芜湖和昆明。结果真的被分配到芜湖的安徽师范大学外语系,他视这座远离喧嚣、长江边上的古城为世外桃源。

  和大多数知识分子一样,力冈在“反右”和“文革”中蒙尘,待到重回讲台,已过天命之年。在生命最后的二十年间,他拼了命译书,一共完成20多部、近700万字的俄罗斯文学名著:《静静的顿河》《安娜・卡列尼娜》《复活》《当代英雄》《日瓦戈医生》,都是让人生畏的大部头著作。

  1984年,漓江出版社出版力冈重译的4大卷《静静的顿河》,洋洋150万字,两年完成,按主编刘硕良的话,当年能做和愿做这件吃力又不无风险的“蠢事”者,非力冈莫属。

  更令人惊叹的是,力冈翻译的作品从不誊清,一稿而成。力冈曾撰文说:“心绪不宁和思想紊乱时我绝不动笔。提起笔来就必须专心致志全神贯注,力求做到像演员一样进入角色,分担书中人物的喜怒哀乐。”“具体说,先掌握整稿意思,然后一句句细嚼,打好腹稿,吟哦数遍,再下笔,一气呵成。”

  自费去过一次俄罗斯

  1994年,力冈译完《安娜・卡列尼娜》,快70岁的老人百感交集地自题小像:“一生清白。一生不弯腰。始终记着自己是人,没忘记应该怎样做人。心犹年轻。似乎逝去的只是岁月。”

  看力冈年轻时的相片英俊极了,眼睛极有神,可以说长得很美。初见力冈的人会认为他有些冷峻,不好打交道。但交往下去,会发现他是一条血性汉子。上海师大教授朱宪生在回忆文章中记了这样一件小事:上世纪60年代,力冈的妻子突然患病,临时叫了一辆黄包车,等到力冈扶着妻子坐上车,才发现车夫是一位六十来岁的老人。“他慌忙跳下车来,接过黄包车自己拉了起来,让老人跟着车子走,到了医院,他照样付给老人车钱。我相信只有在弱小面前会有这样的同情之心的人,才会在不仁不义面前挺身而出。”

  力冈常因直言得罪当权派。有一年在北京召开全国翻译年会,力冈居然不在名单上,最后托了朋友才作为会议工作人员得以出席。

  翻译是寂寞的。1997年春节,72岁的力冈因肺癌去世。他不抽烟不喝酒,却得了肺癌。他不爱玩,没有应酬,以翻译为生命,空下来喜欢京韵大鼓,爱登芜湖的赭山。力冈的夫人徐家瑶说,力冈走的时候,什么话都没有留下,只是挂念着还没有译完的《罪与罚》。

  研究了一辈子俄罗斯文学,用一流文笔译介了普希金、屠格涅夫、托尔斯泰、肖洛霍夫、帕斯捷尔纳克、艾特玛托夫等人的名著,影响了几代人,却只在去世前作为自费旅游者去过一次俄罗斯。

  力冈寂寞地活着,寂寞地离世。活着时从未获过任何奖励和荣誉,也没有显赫头衔,死的时候更是冷冷清清,连一纸讣告都没有。

  一场迟到的纪念

  6月16日,在力冈挚友沈念驹和弟子吴笛促成下,一场迟到的纪念――力冈先生逝世十周年纪念会在杭州召开。出人意料,主办方是一所工科院校:浙江科技学院。

  全国各地的译界前辈来了好几位:译《浮士德》的杨武能、译《罗亭》的徐振亚、译《简爱》的宋兆霖……译界泰斗草婴、著名出版家刘硕良发来纪念文字,力冈生前执教的安徽师范大学也派出代表,和力冈合作颇多的浙江文艺、译林两家出版社总编亲自到场。

  这场纪念会是吴笛十年来魂牵梦萦的心愿。当年吴笛由芜湖来杭州大学念研究生,临走时老师力冈交给他一个存折,说这4000元让他尽管用。

  (文章来源:都市快报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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