译网
语言行业资讯

王惠民与其译著《三言二拍》

  王惠民有着很独特的经历,他是一位在中国土生土长的“外国人”。十多年前移民来美国后,他孜孜不倦地把心血花在一件事上――将中国古典小说《三言二拍》翻译成英文在美国出版。日前,这套书的第二本已在美国面市。

  谈到翻译、出版这套书的初衷,《三言二拍》的合译者陈陈说:“中国有许多优秀的文学作品,不逊色于任何世界名著,但在世界范围内却鲜为人知,我们自己有责任,因为没有把它用世界通行的语言介绍给大家。”

  约访王惠民,前后等了两个多星期。因此一见面,王惠民就连声道歉说:“没办法,我给法院和移民局做兼职翻译,这活儿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叫我去,时间很难安排。我在这儿也是新移民,要吃饭,就得干活。”

  1 他看出了记者的惊讶,说:“咱本来就是北京人。”

  听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“外国人”说一口地道的、完全中国思维的北京话,总觉得有点难以置信。王惠民看出了记者的惊讶,说:“咱本来就是北京人。”

  王惠民的英文名字叫泰德・王,1933年出生于河北唐山开滦煤矿。他的父亲是中国人,1923年到美国纽约州布法罗大学学医。尽管有些资助,但王的父亲假期时还是要外出打工挣钱。有一年,他父亲到匹茨堡附近的一个农场打工,认识了一位瑞士姑娘,相互很有好感。第二年,两人又在农场打工时相遇,决定结婚。婚后不久,王惠民的父亲结束了在美国医院的实习,带着瑞士妻子一起回到中国。

  河北开滦煤矿当时是英法合资的公司,王惠民的父亲在矿上的医院工作。由于母亲是瑞士人,王惠民从小在双语环境中长大。12岁那年,全家移居北京。他在北京汇文中学毕业后,考入燕京大学英语系。他当时的英文程度已达到英语专业高年级水平,因此读了一年后转到了俄语系。

  这位长得像外国人的中国人,其生活经历和那个时代所有普通的中国人一样。大学毕业后,王惠民被分配到广播电台工作。“文革”时,他也下乡,在农村种了几年地。返城以后,分到一个邮袋厂,每天干洗邮袋、挑邮袋、装邮袋的力气活。几年后,“文革”结束,当时的外文出版局缺人,王惠民被调去,终于回到了专业岗位上。

  王惠民说,作为一个在中国长大的混血儿,在那个年代里经常会碰到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。他在大街上走路,时常会被当成外国人受到“跟踪”;出差乘火车,会被警察拦下,一定要让单位来解释,才能放人,以后单位干脆就不派他出差了;单位年底拍集体照,他因为长得像外国人,被事先关照要“回避”。

  在那个年代,有一张外国人的脸可真不是件好事情。王惠民说,他认识另一个混血儿,母亲是美国人,在一个厂子里当工人。一次和工友到澡堂洗澡,谈起了厂子里的事。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,旁人怀疑来了一个“外国特务”,叫来民警把他给扣了起来。王惠民说,虽然长得像外国人,但一定要堂堂正正做人。他的一个朋友,也是中外混血,每天出门前用帽子、围巾、衣领把自己的脸捂得严严实实,走在街上便弯着腰。王惠民说:“我不喜欢那样子的人。”

  2 “出版商和我们都不指望这套书赚钱。我们翻书,没有稿费”

  上世纪90年代初,王惠民移民来到美国。刚来时,在一家中文书店工作。在那里,他第一次读到了《三言二拍》。由于从小读的书大多是英文,王惠民对欧美文学作品非常熟悉。他第一次看完《三言二拍》时十分激动。他认为,这部市井故事集,涵盖了当时中国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,文字优美,情节生动,毫不逊色于欧美文学史上的《坎特伯雷故事集》、《十日谈》等作品,从叙事技巧、内容可读性和题材广泛性来说,其光芒还盖过了这些名著。

  这么好的书,连知道的人都不多。王惠民萌生了要把它翻出来、在美国出版的念头。他在中国长期从事中译英的工作,曾合作翻译过《红岩》、《六十年的变迁》、《白洋淀的故事》、《绿色的草原》等小说。当时译书,署自己的名字总有点涉嫌搞“个人主义”,因此他的译著都以母亲的名字发表。虽然翻译了不少书,但“留下痕迹的没有”。

  更大的遗憾是,虽然王惠民具有跨东西文化的优势,但他没有机会翻译一些好书。中国古典四大名著,中国国内翻,外国人也翻。王惠民读了许多译本,觉得应该还可以译得更好一些。有些译本,是由懂英文的中国人先翻成英文初稿,然后由英美人根据初稿重写。王惠民说,经过这二道作业的过程,原著中不少东西流失了或被曲解了。有些完全由外国人翻的作品,对原著的理解不够,无法再现中文原著的文字和意境之美。

  王惠民和在北京就认识的一位来美学者陈陈开始选译《三言二拍》里的故事。当时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些故事能不能在美国出版。由于两人都有工作,译书全用业余时间。第一本书《The Abbot and the Widow:Tales From the Ming Dynasty》选取了《二拍》中的10个故事,前后用了7年才译完。

  书译完了,出版可成了问题。他几经辗转,找到了少年时一起在北京美国学校上学的同学。那位同学曾在纽约一家出版公司做编辑,后来自己开了个很小的出版社。由于这位美国人也在中国长大,因此全力支持这本书的出版。2004年,《The Abbot and the Widow:Tales From the Ming Dynasty》问世。

  在翻译《二拍》10个故事的同时,王惠民和陈陈已经翻译了《三言》里的部分故事。两年后,两人把《三言》里的8个故事译完,结集为《The Oil Vendor and the Courtesan》(《卖油郎独占花魁》)。2006年12月,这本书由另一家纽约的出版社出版。

  王惠民不无欣慰地说:“现在我们有两本书了,算是两只脚落地,不再是单脚独立了。我们计划出四本,《三言》两本,《二拍》两本。”说着,王惠民笑了起来,“我今年73岁,我和陈陈希望在我们有生之年,把这项工作完成。”

  王惠民说:“无论是出版商还是我们,都不指望这套书赚钱。这套书的目标读者是大学里研究中国历史和文化的学者和学生、亚裔后代和对中国感兴趣的普通美国读者。这个市场很小。出版商开玩笑说,这套书要赚钱,可能要等到他孙子那辈了。我们翻书,也没有稿费,只有今后的版权分红。出版商要到孙子那辈才能赚钱,我们就不指望了。”

  3 用接近明朝年间的英语词汇翻译,像是维多利亚时代的作家在讲故事

  新书《The Oil Vendor and the Courtesan》(《卖油郎独占花魁》)的第一个故事是“卖油郎独占花魁”,讲的是南宋年间两家人分别从汴梁(开封)逃难至临安(杭州),两个青年人历经曲折由相爱而结婚,并引来两家人团聚的故事。王惠民的译文共21000多字,把这则故事叙述得跌宕起伏。

  王惠民说,其实在近50年前,美国有一本书叫《明朝故事集》(“Stories from a Ming Collection”),翻的也是从《喻世明言》中选出的7个故事,译者是一位美国人。这本书最大的不足是叙事技巧不够,失去了“茶馆故事”吸引人的长处。古代说书人,要让听书人爱听,必须把故事说得环环相扣,引人入胜。但《明朝故事集》体现不出这一点。

  美国一位文学教授兼作家查尔斯・德房蒂(Charles DeFanti)读了王惠民的译作,大加赞赏,称“这本书让《明朝故事集》望尘莫及,它语言独特、富有韵味、充满机智”。

  王惠民说,《三言二拍》来自民间说书,由冯梦龙、凌

未经允许不得转载:『译网』 » 王惠民与其译著《三言二拍》